在这部“有仙气”的小说里,读到“江浙沪包邮区的爱情”

“我就是那个年代的江浙沪独生女。”作家萧耳笑道,“因为我们镇上有很多跟着这个时代发展的各种厂,女性很早跟男性平等,因为她们赚钱能力不比男的低,一直有话语权,这是大的环境,所以造成这里每一位女性都很有主体意识。”

8月19日上海书展期间,“《鹊桥仙》周年分享会”在建投书局举行。学者毛尖、小说家路内与《鹊桥仙》作者、小说家萧耳一起,畅聊小说《鹊桥仙》和它所记录的人与时代。分享会由《收获》杂志编辑吴越主持。

活动现场 左起:毛尖、路内、萧耳、吴越


(相关资料图)

《鹊桥仙》是杭州作家萧耳于2022年出版的长篇小说,首发于《收获长篇小说2021春卷》。小说追忆运河边的大码头——江南古镇栖镇的纷纭往事,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写到新世纪,青梅竹马的一小群人,先后走出栖镇,此后各经人事,风筝的那根线仿佛要断,却又没有断……多年以后,看似繁华不再的江南古镇,再次成为昔日发小们的人生舞台。一场场婚礼与葬礼,一次次聚散离合之间,社会万象奔涌而来,亦可谓“往事成心事,流年似他年”。它被茅盾文学奖获得者金宇澄誉为——“给读者打开一幅精准的江南重彩图”。

毛尖:小说里呈现的是“江浙沪包邮区的爱情”

毛尖是宁波人,她的家乡和萧耳所写的杭州塘栖镇非常近,因此《鹊桥仙》读起来非常有代入感。毛尖说:“我蛮感佩,我离开宁波以后,我家乡很多人和事,跟我有点疏远了。因为她一直在杭州生活,然后读的浙大,家乡的那些人很近,大概车程半小时就能到,这些人一直在她的周围,像运河一样从来没有离开过她。”

《鹊桥仙》里最动人的是人物间含蓄清淡的爱情故事。毛尖把小说里面呈现的爱情称为“江浙沪包邮区的爱情”。

因为江浙沪相对富庶,70一代人在相对平等的环境中长大。“女孩子也好,男孩子也好,心性上是蛮饱满的。为什么会说江浙沪包邮区的爱情,因为饱满,因为从小不是特别匮乏。”

在毛尖看来,一方水土一方人,对于这个地域的人而言,物质也好,情感也好,“它不是将军将到底”。就算是爱情故事,也不会大悲大喜,大起大落。

“好像我们这一代,还比较经得起生命的打击,经得起失败,因为我们从小差不多是在比较不那么困苦的环境中长大。你如果不爱我,你就走吧。我甚至经得起好几次失恋,我能够和生命有好多次的短兵相接,因为我不是那么怕失败,我自己是有底气的,我是被很多东西所充满的。”毛尖说。

路内:江南小镇既有吸引力,也有离心力

路内在新书分享会上谈到,《鹊桥仙》写得非常真实,真的就是70一代人经历过的那些人、那些事。“这样的小说是很难写的,因为作家表达观念挺容易的,难的是你入肉地去写,像一幅画卷你把它展开是非常难的。”

路内说,中国人对文学和古诗词里的江南并不陌生,但出生在江南的人对江南的理解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。“通常在古诗词里面理解到的江南是一种美,一种历史古韵的东西。以我们自身经验来看,其实这三四十年,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是金钱。这个地区是在经济前沿,很多地方是被颠覆的。”

以路内的故乡苏州为例,在路内小的时候,苏州城就是在古城区,出了古城外面就是农田,30年来,随着经济发展,农田变成城市,周边的小镇也融入到城市中去……乡镇企业特别发达,镇会成为一个小小的工业中心来带动它的周边。

“这件事情说起来并不太大,但是对小镇上的人来讲特别重要。它既有一种吸引力,也有一种离心力产生,它会让小镇上的人获得经济能力,驱使他们更快更好地到别的地方,到大的城市里面去,同时吸纳周边的资源、人口到小镇上。”

路内说,他在《鹊桥仙》这个小说里看到了当年的年轻人怎么因此而受到了微妙的影响。

萧耳:时代把他们“托到很宽阔的人生轨道里面”

《鹊桥仙》的地理中心是栖镇,从古镇一圈圈“荡发”出去,先是杭州、上海,然后是北京、湖南、香港,再到新西兰、美国……吴越说:“她不是静止的去写几个人的流年往事,她的笔触涉及到上一代人,通过漫谈、说说讲讲的方式,上一代人的家长里短延伸到美国,延伸到意大利这些地方。这也是江南经济比较发达的小镇的特色,往往一步就跨到国外去了。”

萧耳坦言,在20世纪90年代的记忆里,江南这些地方确实离世界很近。“香港的亲戚来了,台湾的亲戚来了,更远的美国的亲戚来了,因为刚刚改革开放,我们这个地方的人确实会高看一眼。漂亮的女孩子想去那些地方,通过婚姻去那些地方,而且也的确有很多这样的故事。所以我在书里设计香港,设计美国。因为这其实是浓缩的一个小镇世界观。”

她说,真正留在古镇的是老一辈,比如小说里四个发小同学的上一代。老一辈的故事经历大起大落,有许多起伏跌宕,反倒是书里写的第二代非常阳光,“一直在时代的上升通道里。每一个小人物不需要怎么用力,时代就把他们托上去了,托到很宽阔的人生轨道里面。”

活动现场

早在上大学的时候,萧耳已经在构思《鹊桥仙》的故事。二十多年来,萧耳对故乡的看法也经历了几多转变。她说:“最早童年记忆非常快乐,对故乡是一种认同。到少年时期,整个江南古镇的蜕变或者真正江南有一种文脉流传的部分就丧失了,变化特别大,在现代化进程下溃不成军。那个溃败的过程,我的记忆非常深刻,我想赶紧离它远远的,因为父母在没有办法,对它是一个彻底否定。然后经历很多年之后,人到中年以后慢慢的会捡起来,跟它有一个和解的过程。”

小说最先在《收获》杂志上首发,《鹊桥仙》这个书名是由吴越所起。吴越说:“我很喜欢这里面的‘仙’字,少男少女在小说开端的时候,就像古希腊时代一样,有一点仙气的。他们不知道,他们内含蒙昧未开的仙气。我自己觉得他们后面总是要离开小镇,总是要去外面的世界,好像这些小仙们要到人间历劫一样,他们历过了一番劫,各种各样的事情,还是回到这个桥边,就好像仙班归位的感觉。”

采写:南都记者 黄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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